今天上課時,俄國美女
Evgenia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,只見她表情神秘,沒有把來電切斷,反而拿著電話快步走到外面接了起來,回到座位時似笑非笑的看著我,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。果然,吃午餐時她就走過來,說: 「我今天接到了一通重要的電話,是來自拉脫維亞的小香水公司,他們問我有沒有興趣到他們公司面試。」

    「真的嗎??太好了!!!恭喜你!! 我聽到後不禁大叫。

    「噓,小聲一點啦,先不要跟別人說喔。」

    「拉脫維亞? 在哪啊? 」我的地理常識不是很好。

    「就在歐洲的東北邊啊,它們以前是前蘇聯的附屬國,後來在蘇聯解體之後獨立,雖然很多拉脫維亞人都會說俄國,但到現在仍然仇恨俄國人,境內有很多俄國人定居在那邊。」

    「哇~你竟然還把履歷寄到那邊去。」

    我們討論熱烈,把Elizabeth也吸引過來了。「那你什麼時候面試啊?」伊利沙白問。

    「我跟他們說我再考慮看看。」

    「還考慮什麼! 難得的機會耶,快點現在打過去說你隨時都有空!」積極行動派的伊利沙白突然變成媽媽的口吻半命令著。

    「可是我手機裡的點數用完了,沒辦法打!Evgenia有個怪癖,熱愛講電話卻不喜歡花錢加值手機。

    「快!用我的手機打,就算是越洋電話也沒關係!


   
在伊利沙白的催促之下,Evgenia終於和對方敲定了這個星期五面試。但拉脫維亞雖然位在歐洲,距離南法也要五個小時的航程,也不可能當天來回。對方似乎沒有幫Evgenia訂機票和住宿的意思,所以她也只好安慰自己,這筆機票和住宿的錢就當成找工作的投資吧!

    熱心的Amandine 聽到Evgenia要去面試,就興沖沖的帶她到坎城買一套新衣服。當天晚上回來時,我正忙著寫部落格,小紫則是剛煮完日式蛋包飯正大口品嚐著。Evgenia 穿著新買的白襯衫和卡其色窄裙,配上在Zara買的奶油色鑲蝴蝶結的高跟鞋,腿又直又長的她穿起來很好看。

    「怎麼辦,我想穿這雙高跟鞋去,但是拉脫維亞現在的氣溫是負七度!

    「那就換雙靴子啊,或是穿褲襪嘛!

    「可是這雙靴子搭裙子會變的好奇怪,早知道就不要聽Amandine的建議了。」Evgenia 開始怪起別人來了。「我穿牛仔褲好了,這樣好看很多。」她又改變主意。

    「不好吧,牛仔褲不適合面試場合,而且你確定你可以穿著高跟鞋踩在雪地裡嗎。」這時我還耐心的給建議。

    「但是你看,我這裙子多醜啊,我寧願穿的好看一點。」她不斷換著這兩件窄裙和牛仔褲,龜毛的程度不輸我。小紫比較聰明,她知道我們不論給什麼建議,Evgenia到最後還是會自己決定,向我使了個眼色,暗示我別再說了,就繼續吃她的飯。果然要出發時,Evgenia還是決定捨棄新衣服和新鞋,穿著她最保暖的衣褲去面試。

    兩天後Evgenia回來了,我們迫不急待的想聽她面試的結果。「唉!說來話長!」她嘆了口氣,像有無奈又複雜的心事。


   
原來她到了拉脫維亞的首都,覺得那裡的生活似乎不如一般歐洲的大都市那樣精采,市中心的舊城區骯髒老舊,讓她不禁想像,如果要在那邊長久的生活,不知會有多乏味無聊。

    對方的公司對Evgenia的面試很慎重,花了六個小時和她聊天。這間小香水公司在十幾年前還有中型規模,裡面有四個香水師,但是在經濟不景氣的狀況下,當初的輝煌早已不再,公司內部不斷裁員,到現在只剩下一個香水師,帶著三個新進的香水師(Junior Perfumer)工作。這家香水公司除了生產較廉價的香水之外,主力是乳液、香皂、沐浴乳等等,也有一部份是賣到俄國去。

    Evgenia一進公司,就有個年輕女生親切的招呼她,並帶她給香水師認識。面試一開始,有四個人做在她面前,分別是正職香水師和新進香水師,虎視眈眈的盯著她。她雖然有點不自在,但這種場面倒是還應付得了。她鎮定做了自我介紹,「我正就讀格拉斯香水學校,學習專業的香水知識和技能。」對面一個看起來較年長,留著小鬍子的男士開口了,帶著稍稍輕蔑又懷疑的表情問:「你們在學校有聞香的訓練嗎?我想先讓妳做個辨香測驗」想必他就是這家公司的正職香水師。

「當然!」這可難不倒Evgenia了,我們在學校可是日復一日不間斷的訓練。

  
 
他們拿出了四個小瓶子,是香水裡常用的精油原料,要Evgenia聞過之後講出正確的名稱。她聞了聞:這些都是柑橘類的精油。這下問題大了,在學校裡,我們最頭痛的辨香測驗之一就是柑橘類精油。Evgenia開始冒冷汗,心想:「我如果猜錯了,這次的機會可能就這樣沒了。」

    那小鬍子香水師看她沉默不語,高傲的補了一句:「這四個原料我們常常拿來給不懂香水的人辨香,是最基本的測驗,妳連這也不會嗎?」

    Evgenia聽到這一句,就隱約覺得,他既然說這四個柑橘類精油是最基本的,那一定不會像學校裡的測驗那樣分類的很細,於是就大膽的說:「第一瓶,葡萄柚;第二,檸檬;第三是甜橙,第四是苦橙。」結果當然是全對。


不過這樣還無法讓小鬍子男信服,他又拿出了大約十瓶市面上在販售的香水要她辨香。對Evgenia來說更是輕而易舉。在進來香水學校就讀的等待期間,她曾在俄羅斯的香水店打工,為客人推銷各種香水產品,所以只要是架上有賣的香水,她是倒背如流,加上學校課堂上教了更多的香水,這可是她的看家本領。


果然,她聞了第一瓶,說:「這是Miss Dior Cherie,以果香中的莓果類為主,應該有Aldehyde C 16, Raspberry Ketone,但酸酸甜甜當中帶有一點牛奶糖味,所以應該也有Vanillin Veltol。第二瓶是Beautiful,它是花香味和青草味的結合,裡面用了山谷裡的百合當主味,其中青草的味道像是Ally Amyl Glycolate的調配。」她如魚得水的把所有的香水都講完了,這時小鬍子男才終於露出微笑,用滿意的表情說:「沒想到終於來了個受過正統訓練的人啊!你這樣的分析我們還無法做到呢!」原來在這間香水公司裡,沒人在真正的香水學校學習過,只是靠著師徒制的方式讓老一輩的香水師把知識傳承下去。Evgenia的表現讓小鬍子男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,開始和她有說有笑起來,到了用餐時間,他們好像忘記幫她準備午餐,就說:「我剛好有一些馬鈴薯泥,要一起吃嗎?」那時她早已餓扁了,聽到要和他們分著吃,雖然心裡咕噥,但當然點頭如搗蒜的答應。

   
午餐結束後,他們就帶著Evgenia去見這家公司的老闆。要進去他的辦公室之前,他們先讓她做了心理準備,老闆的脾氣不是很好,不管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插手,公司裡的所有配方的創作和修改都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行。進到老闆的辦公室後,小鬍子的神色緊張,瞬時畢恭畢敬,老闆是個瘦小的老人,見到他們連頭也不抬,小鬍子拉拉Evgenia的手輕聲說:「快說老闆好!」她才回過神來很有朝氣的說:「老闆你好!我是Evgenia。」

    這時老闆才抬起頭,站直身,他的身高出乎她意料的矮,原本就有174公分高的她穿上高跟的靴子都快180了,老闆硬是比她矮了快一個頭,但他仍然很有氣勢,也沒回應她的招呼,對著小鬍子說:「你先出去吧。」接著就問:「你就是那個俄國人?」她雖然感到氣氛凝結,但還是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了一番。

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都備感壓力,老闆對她的態度仍然是高傲輕蔑。面試結束之後,她走出老闆的辦公室,才終於鬆了口氣,這時香水師們都已經等在外面,用同情的語氣問說:「你還好嗎?」

    最後公司決定錄用她,條件是她要學習拉脫維亞語,但要在這外行的公司裡工作,讓她這會兒正煩惱呢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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